赌

东方古城--华阳城，处日极盛、月极盈、风极美、雨极乐之地；万古以来，收纳天地灵气，吸食日月精华，吞吐万物生机，故多产原石，而采之不易；所谓原石者，内敛珍宝而裹以陋石，非切之不得其内含！有此美物，伴之以伯乐，故而多鉴原师，以探其所有。当地因此特色，多造赌原阁，以求生计，名满华阳者，水月阁(水月，取水中之月，繁华一梦，转瞬成空)也！

华阳城风水宝地，钟灵毓秀，多出才人！鉴原术有城北世家墨家，墨家则以墨玉为最！因久居高台，挑战者甚繁，而屡战不败。又有城南一脉，单传水苍，踪迹不定，少有故事而多传奇，未尝一败！

这一日，华阳失了往昔端庄，去了那时静好，余了喧嚣风雨，聚了哗然人群！原石激起千层浪，波涛兴于水月阁！

阁内大堂，一袭墨色长衣拂起，一缕墨色长发飘逸，一顶墨色发冠挺立，一把墨色折扇展毕，定是那墨玉公子无疑！“我听说，这墨玉公子今日要将这水月阁最大的几块原化开！”“这几块原的分量可不小，向来没人敢动它们，只这原的价格就让人却步，这要是化不出个珍宝，那可真就血本无归了。”“嗨，要我说啊，这墨玉公子今日既然敢做，必有十足的把握。”……

 似不闻众人唏嘘，眼前这眉清目秀的青年缓步向前道:“掌柜，可否将那镇阁的数枚原石取出，今日我等在贵阁做赌，众人为见证！”掌柜自然吩咐下人去做，片刻功夫就见堂上摆放十数块原石！只不知这墨玉公子今日约了何人在此，不过想来也定是大手笔之人！

且做稍等，墨玉略一抬头，往大门迎去，“王兄今日来此，可是也要与我做赌？”墨玉俯首，微然一笑。原来，这墨玉公子所迎之人乃是华阳城城主府世子，两家交情素来深厚，世子点头回礼“不然，不然！墨兄高才，实不可及，不过墨兄既如此说辞，不妨玩上一玩，做个引，权做抛砖引玉。”“王兄先请！”墨玉作势先请。世子斟酌一二，选定一块石皮精致的原石，回首道:“墨兄请！”墨玉也不做思索，点了就前一块原石，吩咐下人将所选石料抬到化原台上，两人便开始做工！墨玉自带一副刀具精糙分明，一套手法炉火纯青，刮推凿划，出神入化，蜕下的片片石皮薄如蝉翼！再看世子这边，接过刀具，大刀阔斧，只做切推，但见碎石哗哗坠地！
良久，二人做状收工，世子这边但剩拳头大小原石，墨玉这边四四方方恰如半尺石匣！墨玉一刀划去，似匣子打开一般，一缕光芒闪过，一块鸡卵大小的芙蓉玉呈现众人眼前，台下一篇哗然“墨公子端的一副慧眼，竟视得如此珍宝”；再观世子这边，一刀落下，只有碎石滑落，世子眼中的遗憾表露无遗，却也大方的拂去碎石，取出仅有的一块琉璃球大小的一块祖母绿！世子付了这原石的银两，向墨玉示了好便往堂前！墨玉站立，似有迫切之意！

“好眼光，好手法，好！好！好！”台下连爆三个好字来称赞墨玉，着实引人注意！搭眼望去，此人与墨玉年纪相仿，虽也清秀，却衣衫褴褛，颇有醉意，步履蹒跚地走上前来！“墨兄好手段，在下城南水苍，前来赴赌！”墨玉闻言，快速上前“原来是水苍兄，墨玉在此恭候多时，水苍兄请！”这墨玉与水苍本不曾有过交集，因有不成文的规矩“同行之间不相探密”，为的是避免泄了这原术之中的奥妙，但今日此赌，受全城关注，由城主安排，难以推脱！水苍作势“请！”两人表面波澜不经，实则心中惊涛骇浪，能与高手一较高下，实是人生一大快事！步至石前，墨玉环石一周，拍石而止，止而复拍，所击打之处似有清风吹过，轻灵佩乐流转，手法流畅自然，最终选定一块天狗吠日状的原石，命人抬至化石台上，墨玉满意的抚摸着这块精心挑选的自然之作！水苍这边也不迟疑，只做踏步，而步法精妙，每踏一步，石下如有波动，似有沉沉古韵入耳，再踏一步，复归自然，踏步一周半，选定一块石人状原石，取至台上！

这次，墨玉的手法却与之前截然不同，刀具只取一片，全做平削，软刀在他手中削石如泥，刀过之处，石皮薄如蝉翼，落地即碎，刀石相接之声清脆悦耳，似天籁！

水苍手持一把大片刀，裁去尺许石人头、石臂、石腿，但余石身，切出窄刃，做刮，一来一往，不见石沫扬起，所过之处，沫随刃尖如流水般丝丝滑落，往来之音，归于混沌！

台下不时一阵阵赞叹，唏嘘，议论；接近尾声时却一阵怀疑--水苍化石台上已不剩什么！

墨玉此时无暇他顾，自己手下只剩两三寸厚度石片，小心翼翼切边，刮表层，除尘，余下功夫一气呵成，随时间流转，石层愈发鲜红，似残阳、如饮血！最后一刀落下，血光大盛--一块尺许大小自然天成的血玉盘！！台下阵阵尖叫，不绝于耳！墨玉对此甚是满意，点头淡然一笑，转而望向水苍。

水苍手下已不剩下什么，显然是输了，众人惊愕，没想到传奇众多的城南水苍竟会化出空石，输得如此惨淡。水苍却只悠闲的席地饮酒，墨玉不由心生疑惑，目光转动，注视良久，转而惊，继而敬，屈身抱拳作势:“水苍兄，请！”水苍闻言，面色诧异，转而镇静，笑曰:“有此一赌，快活，快活，墨兄，山高水长，你我后会有期！”说完飘然离去！墨玉心道:真天人也，有此一赌，无憾，无憾！

众人不解“墨玉公子，这是何意啊？”墨玉解释道:“水苍兄真高人也，在下不及！”“墨玉公子，这大家伙都看到了，水苍他什么也没化出来啊，这明显您赢了啊，怎么您……”墨玉也不搭话，在众人不解的眼光下，踱步至水苍用弃的石料，摸起石人头，一套精妙刀法，解石完毕，绿光大绽，待光芒敛去，只余下一尊飞仙状帝王玉；剖开石臂，两滴琥珀蜂；剖开石腿，两节血玉竹！全场寂然……

 墨玉怅然“痛哉，快哉！”